32 高级燃料
脂肪让你能量无穷
我认为,使用现代公司的产品往往会导致当今的身体疾病。同时,我们最终还让一个怪诞的观点变成事实,这个观点就是我们的身体根本无关紧要。
丹尼尔·利伯曼博士(Dr. Daniel Lieberman)
哈佛大学生物学家
著有《人体的故事》(13)
1983年,斯图·米特尔曼(Stu Mittleman)的脚出现了令人头疼的问题。他四处求医,可是每个专家都无计可施。
在他患病之前的那个赛季,斯图正步入自己的职业黄金期。他回忆说:“我当时正进入职业运动生涯的新阶段,跻身世界顶级耐力运动员的行列。”仅仅几个月内,他打破了自己保持的100英里(160公里)跑的美国纪录;在奥特曼世界锦标赛(大铁的双倍距离)以第二名的成绩完赛;在“六日跑”比赛中,创造了平均每天跑160公里的全美标杆成绩。
斯图不仅具备完成超长距离跑的英雄气概,还有一副“女性杀手”的灿烂笑容,因此理所当然地受到各大媒体的推崇。泰德·科佩尔(Ted Koppel)每天都在晚间新闻节目里报道他在“六日跑”比赛中的进展,而运动饮料佳得乐也挑选他做全美的头号代言人。
前几年,斯图做梦都不敢想能有今天这番成绩。对极端耐力运动的好手来说,20世纪80年代是一段奇怪的美好时光。沉寂了一个世纪之后,长距离赛事突然重新流行起来,而且电视媒体也一起推波助澜。曾在19世纪70年代流行的多日比赛,现在不仅仅增加了最后冲刺的戏剧性,而且还具有速度竞赛的残酷性。当你在起点区开始排队准备出发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跑多远。当你到达终点的时候,由你来决定接下来再跑多远。如果在两段赛跑之间可以休息,也由你来决定休息多久。
爱德华·培森·维斯顿(Edward Payson Weston)这样的超级明星不断想出新的方法来征服观众,一次又一次地和时间赛跑。1876年,他的7万名支持者到现场观看“六日跑”挑战赛,维斯顿和丹尼尔·欧里瑞(Daniel O’Leary)会在那场比赛中进行巅峰对决。最终,丹尼尔这个爱尔兰图书销售员打败了冠军,创造了520英里(837公里)的新世界纪录。但是,整场比赛就是两个家伙连续一个星期重复相同的动作,这样的比赛不容易吸引现场观众,因此无法持续地卖出门票。最终,长距离慢跑比赛被搁置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更富动感、更适合在大看台上观赏的其他运动项目,比如足球。直到1982年,一个名叫朱莉·莫斯(Julie Moss)的大学生因为过度劳累而摔倒在地,才让一切都改变了。
朱莉差一点就赢得她的首次大铁冠军,但是,她在离终点还差几码远的地方精疲力尽摔倒了。尽管另一名女选手超过了她,朱莉还是坚持爬到了终点。“完赛就是胜利”的赞歌随之响起。朱莉不屈不挠的表现来得刚刚好,正是美国人最需要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都会惊叹她坚持到底的毅力,但私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呢?
20世纪70年代,所有美国人的心中都被划上一道道伤口。美国人是否已近忘记普利茅斯岩石和福吉谷,变成一个轻言放弃的民族了?从行动上表现出来的一连串迹象看,结论相当令人沮丧。人们目睹尼克松在一场本可轻松取胜的竞选中作弊,然后逃避和退出,而不是直面困境。尼克松在仓促辞职前还说:“无论个人陷入怎样的痛苦和挣扎,我宁可坚持到终点。我的家庭也一直鼓励我,支持我这样做。”美国人爬上屋顶的直升机,从越南撤离,而越共还坚守在丛林里。再往后,吉米·卡特在伊朗人质危机期间,面对伊朗的领袖霍梅尼时,表现得畏缩和摇摆不定;在一场9.7公里的欢乐跑中,他不到半程就晕倒了。新闻秘书乔迪·鲍威尔(Jody Powell)在比赛前曾经提醒总统说:“如果你参加赛跑,那就最好完成它。”
就像在电影《洛奇》(Rocky Balboa)的主角所说的,“到远方去”成为美国20世纪70年代的主旋律。洛奇外号“意大利种马”,他宣称:你不一定要赢,但你一定不能退缩。1976年,各种“不退缩”的赛事就像蝙蝠侠的标记划过天空,在几年之内蓬勃发展起来,比如阿拉斯加1 790公里的雪橇赛、加利福尼亚州160公里的西部越野赛,以及夏威夷铁人三项赛。这当然不是巧合,夏威夷铁人三项赛是由一位三年前离开越南的海军军官创造出来的。起初,这些比赛被认为专为“怪胎们”举办,24岁的朱莉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看法。这位在读的女大学生就像我们一样,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她将我们的目光从前排精心包装的冠军引向后面的其他英雄。电视媒体的镜头很快就开始聚焦于这些坚韧不拔的普通人。1983年7月4日,创办纽约马拉松的著名主持人弗雷德·雷柏(Fred Lebow)重新举办了“六日跑”的比赛。这场比赛造就了一位名叫斯图·米特尔曼的明星,他在皇后学院(Queens College)里担任讲师。
几年前,在科罗拉多州博尔德(Boulder)过新年的时候,斯图想试试自己是否能登上弗拉格斯塔夫山(Flagstaff Mountain)的山顶。跑过大约三公里的山路,他成功登顶。这让他很兴奋,马上掉头跑回镇中心,走进弗兰克·索特尔(Frank Shorter)跑步装备店。
他问:“我怎么才能参加今年的波士顿马拉松赛?”
他被告知:“你参加不了!”波士顿马拉松赛还有不到4个月就举行了,他必须首先获得参赛资格,在3个小时内跑完另一场马拉松。两个星期后,斯图出现在圣迭戈,参加了使命湾马拉松(Mission Bay Marathon),他以平均每公里4分钟的超快速度,最终以2小时47分钟的总成绩完成了这场比赛。显然,斯图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之后他开始尝试更长的距离。他发现自己真正的天赋才华在于持久的耐力。没过多久,他开始每周7天每天练习半程马拉松或更长的距离,甚至把标准的大铁距离甩在背后,开始尝试两倍于大铁的距离:游泳8公里,骑行393公里,然后跑步84公里。
但是,斯图的右脚却出了状况。刚进入运动巅峰期,斯图的小脚趾后面有一个地方开始感到疼痛,而且越来越严重,肿胀成乒乓球大小,而他的整条腿看上去就像牙龈因发炎而肿胀一样。斯图本来计划不久后飞到法国,作为唯一受邀的美国代表参加几个星期后的另一场“六日跑”国际全明星赛。他拖着脚见过不少专家,可是脚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斯图去法国参赛前还有最后一场比赛长岛铁人三项赛,他尽可能地保持参加比赛的可能性,推迟其他的例行事务,甚至在比赛前已经完成参赛选手的注册。可是最后,他实在无法坚持,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到赛事总监那里,告知他自己将被迫退赛的消息。
赛事总监苦苦哀求说:“首先,请你帮个忙。”长岛铁人三项赛并没有吸引太多电视媒体的关注,它没有外形俊朗、模特般身材的帅哥能上《今日》(Today)电视节目,也没有安排长达一周的《夜晚播报》(Nightline)作为赛事宣传。赛事总监敦促斯图在决定退赛之前,去找菲尔·马费通博士(14)看一看。
斯图叹着气想:我已经看过十几个医生、按摩师、身体调理师,基本上已放弃治疗伤痛的希望了。但是,他还是决定配合赛事总监,看看菲尔博士怎么说。这样一来,他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地退赛,同时也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斯图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位神奇的治疗师了,他简直厉害得让人难以置信。据说他不仅能治疗疑难杂症,还能帮助跑步和铁人三项运动员保持竞技状态不下滑,帮助他们取得令人惊讶的成绩。斯图回忆说:“在处理运动损伤、过度训练方面,菲尔声誉卓著。他帮助过很多世界级运动员恢复健康。”
幸运的是,菲尔博士刚好在附近。他来参加一个改造项目的竞标,他同意在海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大厅外的草坪那儿和斯图会面。闲聊一番后,斯图发现菲尔甚至连医学博士的学位都没有。这个按摩治疗师自己患有严重的注意力缺乏症,差点无法高中毕业,直到现在仍然有阅读障碍。姑且承认菲尔是前田径运动员好了,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证据表明他会知道一些其他医生所不知道的东西。也许斯图的朋友们对菲尔深刻印象,是因为菲尔对待他们像对待真正的病人,而不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当运动员们描述跑了两个小时后脚后跟感到如何疼痛时,菲尔在回答中不会责备他们“过度训练伤害身体”,也不会耸耸肩回答说“不然呢”,菲尔对长距离跑的大运动量并不吃惊,也不会对正在应付困难的冒险家们强装笑脸。就他来讲,只要正确地给身体提供能量和保养,身体就可以持续运转下去。菲尔会严肃认真地看待运动员们的疼痛以及潜力。
菲尔让斯图平躺在草地上,开始为他按摩胳膊和腿,评估肌肉的抗力和柔韧性。他一边说“放松”,一边握住斯图的脚,猛地一拉。奇迹出现了。
斯图说:“突然间,肿块消失了!”他简直无法相信。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慢跑起来,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无痛苦的跑动。他是如此激动,以致整个人变得笨笨的,甚至不顾是否安全,也不管这个奇迹是否可以一直持续到午餐时分。斯图马上决定回归铁人三项赛,飞快地以前20名的成绩完赛,同时,他的脚感觉棒极了。
菲尔警告说,这只是急救措施。他发现斯图的脚里面有骨头移位,并设法完成了复位。但是,除非斯图做一些重大的改变,否则,他的腿仍然有受更严重伤病的风险。
斯图仔细地听,他当然会认真听,然后问道:“我的问题在哪里呢,是跑步技术,还是足弓比较弱?”
“糖!”
“糖,真的吗?”
菲尔解释说,给斯图带来麻烦的,并不只是糖果、甜食和汽水,还包括意大利面、能量棒、煎饼、比萨、橘子汁、米饭、面包、麦片、燕麦粥等。那些疯传的“跑者理想食谱”上的食物,吃起来都要慎重。菲尔认为,所有加工过的碳水化合物都是伪装的糖。人类其实是超级耐力运动员,在这个星球上,比任何其他物种都能走得更远。然而,我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靠佳得乐和面包圈,而是靠一种更丰富和清洁的燃料:自己体内的脂肪。
菲尔说:“你需要调整训练的重点,不需要关注你的脚步可以移动得多快,而是要让你的身体改变获取能量的途径。你必须更多地燃烧脂肪,而不是燃烧糖。”而现在,斯图的身体是“一个燃烧糖和储存脂肪的怪物”。
斯图感到一头雾水。好吧!可是食物怎么会伤害到他的脚呢?
菲尔解释说,把你的身体想象成一个火炉。如果装满缓慢燃烧的圆木,它可以稳定流畅地连续工作几个小时;如果装满纸张和汽油浸泡过的破布,它自己就会被烧穿,最终无法使用。菲尔说,你就在这么干!用垃圾填满火炉,让自己受到损伤。如果你想要保持健康,发挥巅峰的竞技状态,就需要让身体学会使用脂肪作为燃料,越快学会越好。
斯图面临三大难题。菲尔方案的第一个难题,当然就是菲尔本人。这个家伙是一个冷冰冰的嬉皮士,毫不伪装、毫无修饰。他的长头发、马尾辫,以及说话的遣词用句,都让斯图觉得不舒服。“整体而言”、“激素”,以及“先走再跑”,按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走。我的上帝啊,菲尔希望斯图在下一场比赛中用“走”来开始。菲尔方案的第二个难题是斯图。斯图在三个星期后,有重要的国际锦标赛。所有体育项目在比赛时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要到比赛日之前才试验新方法。菲尔甚至都没有提议,给斯图做彻底、全面的身体检查,他要求斯图完全扭转饮食习惯、训练方式以及比赛策略,而且要在不到20天内全部做到。
但最大的难题来自其他人。每个人都认为“马费通方法”太疯狂,大家都知道碳水化合物是战士的食物。斯图在训练上是个学术派,从一开始他就像学生做研究一样,研究自己的运动。斯图回忆说:“我削减工作的时间,像苦行僧一样生活,像疯子一样训练,只吃《跑者世界》(Runner’s World)里建议跑者应该吃的东西。在比赛前的最后几天按照程序,先耗尽碳水化合物,然后再补充它们。”那么,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跑者世界》完全错误吗?那些赛前的意粉晚餐都是毒药?碳水化合物在伤害身体,而不是帮助身体吗?
马费通方法甚至挑战最伟大的蒂姆·诺克斯博士(Tim Noakes)的声音;他是全球最受人尊敬的运动科学家,《跑步的学问》(Lore of Running)的作者。诺克斯博士是一名医学博士,同时也是开普敦大学的运动科学研究部门主管。他是一位备受信任的权威,曾担任路易斯·皮尤(Lewis Pugh)北极游泳队的随队医生,他引领的改革大大地减少了南非橄榄球运动员的受伤情况。此外,诺克斯拿自己当小白鼠做实验。在64岁时,他不仅在南非7次完成长达90公里的同志超级马拉松(Comrades),还完成了其他70个马拉松。他著有400余篇科学论文,还一共跑过3 200公里的比赛。诺克斯甚至比跑者自己懂得更多,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他写下了800多页的巨著《跑步的学问》,而且还不断修正它;每隔几年,诺克斯就会用最新的科学更新他的宝典。世界上最优秀的运动员都听从诺克斯博士的指导,而诺克斯博士的所有秘诀都是关于碳水化合物的。
“日常进行长时间、高强度训练的运动员,必须补充含高碳水化合物的饮食,”诺克斯博士说,“运动员通过在运动前增加碳水化合物的储备,有可能提升长时间运动时的表现。特别是在疲惫时,要想保持碳水化合物的高利用率,就需要摄取适量的碳水化合物。”这些都写在宝典第三章“供能系统和跑步的表现”里面,这50多页的内容总结概括起来就是:吃碳水化合物,不停地吃。
对不起,再问一次,谁是菲尔·马费通?那个从纽约郊区来的梳着马尾辫的家伙。斯图有两个选择:第一,相信写书的那个人;第二,相信可能没读过书的那个人。通常,这个选择很简单,但缓解疼痛的经历实在太有说服力了。所以,斯图决定试试马费通的方法(15)。
“好吧,”他问菲尔,“我们怎样开始?”
菲尔回答说:“很简单!”要想使用脂肪作为燃料,你只需要做两件事,即戒糖和降低心率。菲尔解释说:“我们的身体只会存储非常有限的碳水化合物,相比较而言,脂肪简直就是无限量供应。如果把体内的碳水化合物比作路边的小水坑,那么脂肪就是太平洋。任何时候,你的身体最多能储存160 000卡路里的热量:其中大约2 000卡路里来自糖,25 000卡路里来自于蛋白质,其余将近87%的140 000卡路里来自脂肪。”就算是体脂比例只有6%的运动员,也有足够的脂肪作为燃料,来支持长时间的持续运动。
菲尔继续说道:“当你使用脂肪越多,可以生成的能量也越多,而碳水化合物支持供能的时间也越长。当你教导身体要开始依靠脂肪时,碳水化合物燃烧的速度开始下降,你身体对碳水化合物的渴求也会下降。”
但是,你的身体喜欢脂肪,它宁可囤积脂肪也不愿燃烧掉它,所以如果身体感觉到还有任何其他燃料可以使用,就会先使用其他的,同时将剩下的其他燃料转换成更多的脂肪。如果斯图要将自己从燃烧碳水化合物(糖)的循环中解放出来,他就要像瘾君子戒毒一样快速地戒掉饮食的坏习惯。他要一天到晚傻傻地吃,但只能吃肉、鱼、蛋、牛油果、蔬菜和坚果。没有豆子、水果、谷物,也没有酱油、葡萄酒、啤酒。要吃酸奶油和真正的奶酪,不能喝低脂牛奶。
饮食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是更基本的要求:慢下来。菲尔解释说,冲刺跑会提升你的心率,你的身体会将心脏的猛烈跳动解读为“紧急情况”!这样,它就会去寻找那些浸泡着汽油的破布。它想要找可以快速燃烧的燃料,也就是糖。但是,只要你的身体重新习惯依靠脂肪,你同样可以快速奔跑,甚至跑得更快。
为了让斯图把心率保持在脂肪燃烧区间,菲尔给出了一个简单的经验公式:180减去你的年龄。斯图32岁,所以菲尔给了他一个心率监测器,并将警报心率设置到每分钟153次,这是148加5的结果,这额外加上的5是因为斯图是一个接受高水平训练的专业运动员。每当监测器“嘟嘟”叫的时候,就意味着斯图必须放缓速度,甚至需要换成步行,直到心率缓下来。
整整三个星期,斯图完全按照菲尔的指导去做。但是到了法国“六日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其他参赛者都在开足马力奔跑的时候,他却在散步,落后于他们,这的确够有羞辱感的。他做了个鬼脸接着说,看着其他人在补给站吃小饼干和糖果这些零食,而他却只有杏仁……这些行为规范已经差不多可以算是“侵犯人权”了。不幸的是,菲尔跟着斯图来到法国,所以斯图不得不在补给站的桌上,偷偷拿小饼干并藏起来,准备待会儿趁菲尔看不到的时候,在远离补给站的地方偷偷吃。
但是,斯图在偷吃之前,注意到了一些变化。他发现这次比赛有些不同。通常在其他比赛中,他会大口地喘气,甚至下巴都要贴到胸口;但这一次他可以高抬着头,同时呼吸也很容易。斯图想起来了,在过去三个星期中,每次跑步时,他都是这样呼吸的。就大多数跑者而言,他们很少会享受风景;一旦开始疲劳,视线就会下降到人行道上,好像只能看到狭窄隧道的另一端。这时候,你不再活在当下,而是关注已经跑了多远和还需要再跑多远。斯图本来认为“痛苦是收获的必然代价”,但是自从他开始使用马费通方法训练之后,他觉得跑步其实是一件乐事。
他认识到:“产生能量的不同情况都基于具体和真实的感觉。身体是通过‘看起来’‘听上去’和‘感觉上’来了解这个世界的。当你在一个舒适的脂肪燃烧状态中移动时,视觉中的三维世界是膨胀的,具备可扩展的广阔边缘,你获得的信息是独特、可辨别的,就好像你身处3D效果的电影院之中。”
这种情况下,你在用一个猎人的眼睛观察世界。但是,如果你的心跳速度攀升,你就变成了被猎杀的对象。“一旦你切换到更具挑战性的燃糖的状态,视觉上获得的信息往往就开始向内崩塌,外围的视觉边缘也趋于消失,你的注意力会聚焦在更窄的视野内。视觉图像也倾向于扁平化,变成二维的图像,你开始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一条隧道里奔跑,而世界就像是画在隧道的墙上一样。”
古代的狩猎–采集者就是这样把羚羊跑死的。他们不像其他的动物试图杀死羚羊,相反,他们安静、优雅、轻松地移动,视觉敏锐,呼吸完全受控,首先使用身体内最基础且无穷尽的脂肪。事实上,斯图现在基本就是这样移动的,他顺利地继续前进,悄悄追上一开始甩掉他的参赛者。三周前,斯图因为受伤而步履蹒跚,无法参与竞争;而现在,他在追赶全世界最优秀的超长距离跑运动员,并且一天下来越跑越快。斯图在整个“六日赛”中都感觉棒极了。他并没有偷吃藏好的小饼干,却刷新了920公里的全美纪录,超过原纪录半程马拉松的距离。斯图最后荣获这次比赛的亚军,仅比冠军“野兽”慢一点,冠军是“24小时跑”的世界纪录保持者、法国选手让–吉尔·布西凯(Jean-Gilles Boussiquet)。
试过这个方法,知道它有用之后,斯图成了“燃烧脂肪”的真正信徒。在接下来的10年里,他依靠这个秘诀和风格刷新了各种纪录,看起来更具艺术范而不是更辛苦。如同一位记者描述的,斯图展现出“实质上完美无缺的赛跑”。在1 600公里跑的比赛中,斯图不仅以16小时的优势击败了卫冕世界冠军,而且后800公里跑得比前800公里还要快。在他的后半生也是如此,他一直跑到40多岁都没有变慢,反而更强。他从洛杉矶跑到纽约的过程中,每天奔跑超过80公里,从而创造出新的速度纪录。美国超长距离跑名人堂是这样称颂斯图的:“无论男女,在美国没有一位超长距离跑者能在不同距离的全国性赛事中,广泛地取得如此卓越的成就。”
但有趣的是,甚至连斯图都还不算是菲尔最好的学生。相较于马克·艾伦,斯图……好吧!无与伦比的马克·艾伦。在20世纪80年代末,20多岁的马克找到菲尔时,看上去已经有些显老了。当时,铁人三项运动对马克来说是一场毫无回报的折磨。马克总是在训练中受伤,在比赛中搞砸,要么是快要接近终点时崩溃,要么直接在中途退赛。像斯图一样,受伤的身体让他的思路更加开放。马克回忆说:“有人警告我,菲尔的方法可能近乎疯狂。”菲尔让马克骑着自行车时,远远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而在跑步时,则用一半的速度拖拖拉拉地晃在后面,这使马克感到尴尬至极。和马克一起训练的伙伴们认为他被洗脑了……直到4个月后,马克像飞一样地超过他们。马克说:“我已经变成一个有氧机器了!”马克解释说:
我现在能够高效率地使用脂肪作为燃料,同时维持一年前自己全力以赴才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跑步时,我完全不再担心自己处于濒临受伤的边缘。训练后,我感到充满活力,而不是筋疲力尽。
没过多久,马克就疯狂地连续取得一系列冠军。接下来的两年里,他赢下了参加的所有比赛。他一共6次赢得夏威夷铁人三项赛冠军,其中一次是在他退役后重返赛场,37岁时获得的。然而,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在他完全退役之后。随着时间推移,科技不断进步,自行车变得更轻,游泳的防寒胶衣变得更柔滑,经实验室测试的训练计划和营养计划变得更加成熟,但仍然没有人能够打破马克的纪录。几乎20年之后,才诞生另一个能够和马克相提并论的铁人三项选手。
“马克完全超越了我们的科学研究。”英国伯明翰大学的人类新陈代谢专家阿斯克·耶肯德普(Asker Jeukendrup)博士这么说,他本人也是铁人三项赛的完赛者。即使是耶肯德普跻身于耐力运动的顶尖专家之列,对那个安静的扎马尾辫的家伙在马克运动生涯中的作用也是了解得云里雾里的。迈克·皮格(Mike Pigg)也是如此,他在马克的催促下才找到菲尔。皮格一再坚称:“菲尔·马费通不是疯子。”这表明他一开始也并不确定。“我遇到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皮格后来也使用马费通方法进行训练,此后一共赢得了4次全美铁人三项冠军,连续25年在比赛中保持足够的竞争力。乔治·希恩(George Sheehan)博士最后也把自己的双腿交给了菲尔博士,他本人是心脏病学家、畅销书作者,以及“马拉松的哲人之王”(16)。
但是说来奇怪,菲尔后来更多是为摇滚明星提供服务,而不是铁人三项运动员。一名运动员只有在超级确信,或者想在绝望的边缘赌一把时,才会从他原来的知识系统中翻转过来,而仅仅是回到原点就可能会花上他一整个赛季。但摇滚明星就不同了,他们不必面对充满怀疑的教练或企业赞助商,他们只需要在连续几个月的马拉松式音乐表演中坚持下去,在舞台上保证足够的体能。菲尔发现:“音乐家们都在寻找两件同样的事:如何获得更充沛的精力,以及如何变得更有创意。”
音乐家詹姆斯·泰勒(James Taylor)是马费通方法的早期实践者。他曾经在狂欢舞曲里高唱:“我感觉棒极了!”红辣椒乐队曾带上菲尔作为巡回演出的随行医生。数年以后,红辣椒乐队的贝司手菲乐(Flea)在50岁的时候,还能在暴雨中跑出4小时以内的马拉松成绩。2003年,录音室里的大胡子哲人里克·鲁宾(Rick Rubin)在约翰尼·卡什临终前找到了菲尔。菲尔帮助拯救了约翰尼,助他恢复了视力,让他从40多种药物中脱身。卡什对此非常感激,把自己的一把吉他送给了菲尔。不过最终,卡什还是无法从丧妻之痛和化学治疗的后遗症中恢复。一天下午,卡什回头看着菲尔的眼睛,菲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卡什说:“时候到了!”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菲尔博士在铁人三项赛里出现。除非你是鲁宾,不然没人知道菲尔身在何处。鲁宾在马里布(Malibu)有一幢与世隔绝的房子,那是香格里拉式的世外桃源。鲍勃·迪伦(Bob Dylan)和他的乐队曾在这里驻扎,他们和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范·莫里森(Van Morrison)一起即兴合奏。还有一匹电视里的明星马——艾德先生(TV horse Mr. Ed),也曾一度在这里的马厩驻留。每隔一段时间,菲尔就会出现在这个世外桃源,给鲁宾演奏一些他自己写的歌。然后他会爬回自己的车里,消失在亚利桑那的沙漠之中。菲尔就这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大概30年后,他才知道自己赢得了那场辩论,大家的意见已经转换过来:
连“碳水化合物的大祭司”诺克斯博士,也坦承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