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菲氏燃脂
让人脱胎换骨的两周
他们从大腿上切出薄片,上面一层一层地用脂肪包裹着,然后把生肉放在最上面……年轻人手持五齿叉站在旁边。
荷马
《伊利亚特》
菲尔·马费通曾经常年与运动员和摇滚明星保持密切联系,他知道怎么把自己藏起来。我刚开始用马费通这个名字在网上找他时,只找到一页干巴巴的内容。网页里是一些歌手和词曲作者,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也没有提到医疗或体育工作。但在一本旧的平装书里面,我找到了一条线索。
菲尔在20世纪80年代出版过一本叫《健壮和健康》(In Fitness and in Health)的纤体指南。在那本书里面,我发现了哈尔·沃尔特(Hal Walter)这个熟悉的名字。哈尔是一个职业牵驴跑者,我在科罗拉多每年一次的超级马拉松比赛中见过他。在那个比赛中,运动员要在山里牵着一头帮你驮包的毛驴,一起跑上跑下。牵驴巡回赛的奖金很少,所以,哈尔在赛季结束时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和户外作家。他就是这样认识菲尔的。哈尔为菲尔做编辑,以此交换“燃烧脂肪”的培训。菲尔教给他的东西一定很有价值,哈尔在15年里一共赢得7次世界冠军。在53岁的时候,他仍然能够在海拔4 000米的高度,用平均每公里4分22秒的速度跑48公里。他在持续5个小时或更长的比赛期间只喝湿润一下口腔的水。
我联系了哈尔,他同意帮我把消息转达给菲尔。大概一周左右,我收到一封发自“pm”的电子邮件。没有署名,只有这两个小写字母。“pm”在邮件里说,如果我有兴趣谈一下,就来亚利桑那州的欧瑞科(Oracle)。
我们家不太容易找。如果你的手机还有信号的话,到了附近就打个电话,我会在电话里教你怎么走。不过不要指望这一点。
于是,我前往欧瑞科这个孤零零的沙漠小站,它以不明飞行物目击事件和临时地下制毒工厂而著称。离那里不远处是生物圈2号,一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环境实验地,它故意建在那里以避免引人注目。爱德华·阿比(Edward Abbey)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个性情暴躁的作家和生态斗士在几十年前,开始使用欧瑞科作为邮寄的地址,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里。无论是在地理上还是心理上,欧瑞科似乎都不存在。
我跟随着pm的指引,穿过一条旧铁路轨道,在尘土飞扬的红土路上一路颠簸,来到一座漂亮的小屋旁,小屋周围环绕着由沙漠植物组成的人造花园。鸡在旁边的院子里刨地,不时散开躲到仙人掌背后。一个身材精瘦的人开门走出来,他相貌英俊,扎着雪白的马尾辫。
“我真的这么难找吗?”菲尔问。
“你的意思是开车的路程吗?那部分还不算坏,不过剩下的……”
菲尔耸了耸肩,带我走进房子,他的妻子卡洛伊·汤普森(Coralee Thompson)博士也在里面。她曾经在费城人类潜能开发学院担任医疗事务的主任医师长达15年之久。她说:“人们觉得我像精灵一样,在一阵烟里就不见了。”
在菲尔看来,从铁人三项博士变为“看不见的菲尔”,他的突然转变是合乎逻辑的。“燃烧脂肪”是一个智力挑战,如同做数学证明题一样,一旦把问题简洁、有效地解决,就轮到下一个挑战了。他说:“我从三岁起,脑袋里就有原创音乐,是时候发挥这个天赋了。”于是,他中止了业务,把客户委托给其他人,将纽约的家租了出去,开始到乡间漫游,直到他找到一个不会被打扰,也不会被引诱回去玩耐力运动的地方。
他太有礼貌,以致没有直接说出他住得这么偏僻的原因。他定居在这里,与狼嚎为伴,有来自卡洛伊和卡什送的吉他作陪,但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避开像我这样的人。但我的留言引起了他的兴趣。菲尔明白我来访的目的后,立刻就指出我漏掉的一个关键之处。我一直在想,是否帕迪、赞和他们的克里特同伴能够冒着危险通过山区,完成这么长距离的逃亡,应该归功于他们已经学会了燃烧脂肪来供能。但菲尔知道还有别的因素。
“你知道世界上最健康的饮食是什么?”他问。
“是地中海地区的食物吗?”
“是的。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
“希腊吗?”
“很接近了,是克里特。”他说。
在安塞尔·基斯的七国研究中,来自克里特岛的数据最稳定且持续,研究结果也最奇怪。安塞尔·基斯分析数据的目的是,从生活方式的角度给心脏病和中风找原因。所以,1958—1970年,他的团队在7个国家连续12年收集生物样本。样本的核心人群是40~59岁的男性,覆盖意大利、日本、南斯拉夫、芬兰、荷兰、美国和希腊7个国家。这项研究的确有着崇高使命。安塞尔·基斯试图拯救数百万人的生命,他想通过这个研究告诉大家心血管疾病是每个人的主动选择,而非神的旨意。没有人质疑安塞尔·基斯收集到的数据,他们只是认为安塞尔·基斯进行数据分析时,应该把不符合“饱和脂肪致命”理论的那些地区的数据也包括在分析之内。
基斯大部分的希腊样本采集自克里特岛。这是一个研究过去饮食方式的难得的机会,因为这些山村的生活方式在过去300年间并没有改变太多。克里特农民仍然像他们的祖先一样生活:他们使用同样原始粗糙的工具,吃同样的食物,睡在同样的小屋里,放牧的羊、饲养的家禽来自同样畜牧种群的后裔。如果安塞尔·基斯的结论是正确的,心脏病是颓废堕落的现代生活方式的结果,那么这些倒退回中世纪生活的克里特人应该非常健康才对。他们的确非常健康,除了有一个地方说不通。在整体研究之中,克里特人的心脏病比率最低,但是他们血清里的胆固醇含量很高,他们对脂肪的摄入量比研究里的其他国家的人都要高。克里特岛人吃进去的卡路里热量有将近一半来自脂肪。按照安塞尔·基斯的模型,在这些山村里的克里特人应该到处都得心脏病才对。但是结果刚好相反,克里特人不仅长寿,而且体格强健。
那么,为什么克里特人比其他地区的人更健康呢?这些地区包括日本,日本人消耗的脂肪量只有克里特人的四分之一。秘密的一部分可能在于克里特人吃了什么:肉、黄油、鱼、橄榄油、野生蔬菜、核桃;同时,更重要的部分在于他们不吃什么:糖和淀粉。克里特岛不同于工业化世界的其他地区,那里的饮食方式并没有被第二次世界大战颠覆。
大部分欧洲和亚洲地区在战后迫切地需要许多援助,所以养牛的牧场被改变用途,用来种植谷物。在危急时,面包和麦片粥可以填饱更多人的肚子,而且在运输途中不会变质。在安塞尔·基斯和他的团队开始做这项研究之前的20年,芬兰就已经开始将放养畜牧的牧场转化成麦田和甜菜地,农产品再被加工成通用的添加剂,比如高果糖玉米糖浆。一位芬兰的经济分析师指出:“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时期,政府鼓励农民从可出口的动物产品转移到生产基本谷物,还制订政策防止农场的收入下降,帮助整个国家更好地自给自足。结果就是:与七国研究的其他地方相比,芬兰人死于心脏疾病的比例更高。
美国的危险来自自己的繁荣。本来填饱军队肚子的巨型工厂现在将注意力转向家庭,将战争技术应用于民间,推出罐装的汤、方便的小吃和包装好的面包。在战前,款待客人的橙汁本来是不寻常的饮品,现在突然变得无处不在。军方供应商已经想出如何解决冷冻、浓缩的问题,不久后,种植者也意识到它可以作为一种“健康食品”来售卖。橙汁的产量从每年不到95万升飙升至每年超过4.35亿升。很快,橙汁进入了四分之三美国人的冰箱。紧接着,另一个轰动性的东西又来了:冷冻电视晚餐,这些包装食物的成分包含大量的糖、盐和氢化植物油。1951年,家乐氏推出了两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爆款产品——霜糖玉米片和甜爆米花;再之后,发明了甚至连牛奶都不需要添加的果塔饼干。美国传统早餐中的培根和鸡蛋、家庭烹饪的晚餐、本地烘烤的面包,以及住宅的后花园,都逐渐消失。蔗糖、果糖、玉米糖浆和漂白面粉被广泛使用,晚餐和甜点之间已经没有差别了。
但是,克里特岛的山区什么都没有改变。大多数村庄还是自给自足,几乎没有道路与外界连通。所以,淀粉和糖的浪潮席卷世界的其他角落时,对克里特并没有影响。克里特仍然食用采摘的野生植物,用粗小米烘烤成有嚼劲的饼,用自家压榨的橄榄油煎鸡蛋。鸡当然是自己家里放养的,羊全身的每个部分都统统被吃掉。土豆在多石的高地是稀罕物,帕迪在岛上从来没听说过土豆。精致的糕点只有偶尔放纵时才有机会吃,而且和当地的面包一样几乎嚼不动。换句话说,克里特人和他们奥林匹克运动员的祖先一样,还在吃高效能的食物。
当我们坐下来和卡洛伊吃午饭时,菲尔说:“就像这样!”他们准备了几乎不见血的薄切牛排和手撕蔬菜沙拉,沙拉里有西红柿、黄瓜和自制的羊奶乳酪,再配上亮澄澄的橄榄油,洒上香气浓郁的新鲜香草。从原料组成上看,这些与帕迪、赞在山洞里赖以为生的食物是一样的,适合长时间慢速燃烧。菲尔解释说:“那些抵抗战士不会有来自淀粉和糖的热量,因为他们无法得到这些食物。他们在逃跑的时候需要吃一些能全天提供稳定卡路里的食物。”希腊战场上没有佳得乐补给站,逃命的时候也无法绕道去找小吃。他们的生存取决于两件事:选择慢速燃烧的食物,并让身体适应它。
菲尔很晚才弄清楚这一点,至少比毕达哥拉斯要晚一些。那位先驱数学家的业余兴趣是运动科学,他在公元前6世纪定居在克罗顿(Croton)之后,这个城市突然开始冒出一大堆冠军。克罗顿的运动员曾经在一次100米的场地赛跑中,囊括了前7名,同时还赢得了拳击和摔跤的冠军。克罗顿的米洛(Milo)是毕达哥拉斯的女婿,他在徒手肉搏战中勇猛无比,率兵歼灭了锡巴里斯王国(Sybaris)。他还精通摔跤,在奥林匹克摔跤比赛中常胜不衰,在24年间一共摘取了31次冠军的桂冠。
他们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呢?
“毕达哥拉斯试验了特别的饮食。”根据记载,由于这套方法非常有效,所以历史学家为了“应该归功于谁”这个问题争吵了好几个世纪。保萨尼亚斯(Pausanias)说,在多缪斯(Dromeus)理解了尽量吃肉的饮食方法之后,他名副其实地统治了长距离跑步比赛,连赢了4届比赛,从而使他的名字变成了跑者的代名词。一个反对此观点的学派说,毕达哥拉斯首先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学生米洛“以吃肉而闻名,比多缪斯早半个世纪发现吃肉对赢取冠军的功效”。古希腊的教练精通于各种慢速供能食物之间的细微差别,他们可以区分深海鱼和近岸鱼,知道吃何种类型的海藻会带来何种相对的优势。对于猪肉,没有任何异议,他们都同意要坚持选择那些用橡子和山茱萸浆果喂养的猪,而抛弃在河边以垃圾为食的猪。
但故事发展到这里,就开始有些奇怪了。米洛退休以后,毕达哥拉斯在政治上陷入困局,然后搬走了。就这样,克罗顿的辉煌结束了。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获得过短距离速度赛跑的冠军,再也没有诞生力大无比的勇士。无论克罗顿以前做对了什么,显然它再也没有继续那么做。甚至在那以后,再也没有克罗顿人获得任何一项奥林匹克项目的名次。这个城市里不再突然跑出强壮的年轻男子,也不再有用橡子养肥的猪的肉做的火腿。无论以前的成就多么不可思议,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菲尔解释说:“食物只是方程式的一半,你可以有全世界最好的燃料,但是如果没有适当的引擎,那么还是没用。它们是两个系统。你吃什么是输入系统,如何转换是输出系统。但最有趣的部分是:它真的,真的,很简单。”
“对任何人都简单,还是只对经验丰富的运动员简单?”
“对任何人都简单。”
“要多久才能学会?”
“两个星期。你只要两个星期就可以掌握它。只要两个星期,你就能够靠脂肪来跑步,像抵抗组织的战士一样。”
我隔着桌子,把笔记本推给他。
马费通开始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为了多给他一点时间,我站起来帮忙收拾桌子,也许还可以和卡洛伊先出去散散步……
“给你。”这么快?他才写了不到10句吧?我重新坐下来,开始读菲尔写的东西。“真的吗?就这么简单?”
菲尔拿起吉他,弹唱他的歌曲给我听。天色渐晚,卡洛伊为我准备了一些特殊的在路上吃的小吃,就是那些“燃烧脂肪”的小吃。然后我上路回家,打算看看马费通方法到底有什么效果。
第一步:两周测试
菲尔在我的笔记本里“测试”两个字下面划了强调线,确保我了解到重点:这绝不是一种节食方法。他认为,节食只是个笑话。它基于一个愚蠢,甚至羞耻的概念:减肥跟意志力和牺牲有关,你太重只是因为你太懒了,把自己饿瘦就可以了。菲尔告诉我:“令人费解的是仍然有人相信节食。哪怕这个道理如此清晰,如此明显,如此不自然,但就是有人相信。”人类是狩猎–采集者,我们天生就整天寻找食物,找到之后狼吞虎咽地吃掉,每天都这样。“让自己饿着肚子”绝对是站在人类进化对立面的做法。
菲尔敦促说:“所以,想吃就吃。”重新启动你的肠胃,用人类一直以来狩猎–采集所得的食物来填饱它,而不是我们现在依赖的那些冒牌货色。他说,一旦你从淀粉食物的循环中脱瘾,把身体带回到自然的新陈代谢,你就解脱了。你会不再受饥饿的折磨,下午没有缺糖的崩溃,可以从夜宵中解脱。这14天里,你只要遵循一条经验:不要高血糖。换句话说,不要抬高你的血糖水平,避免由此导致胰岛素启动储存脂肪的反应。
两个星期后,我应该能焕然一新,从血糖角度来看,不再是一拨又一拨糖分高涨的循环。然后,一旦测试结束,我就可以逐渐把碳水化合物重新添加回食谱,看看会发生什么。如果吃一片面包感觉不错,那很好;但如果它使我感觉胀气、呆滞或者犯困,我就会知道这是因为摄入太多的淀粉,导致身体无法有效地代谢。这就是两周测试要干的事。这个方法的目的是重新激活身体里自然诊断的控制台,所以不需要依靠一些减肥书来告诉你应该吃什么,你从自己的身体就能得到即时的准确反馈。菲尔解释说:“实际上,你会感觉到有正常胰岛素水平和最优血糖水平是什么样子。”
于是,我回家去购物。我将购物车里装满牛排、鱼、西兰花、牛油果、罐头鱿鱼、金枪鱼、番茄汁、圆生菜、酸奶油和腰果。腰果论桶买,在我受到诱惑时就吃腰果。在“可以吃”的列表中还有:鸡蛋、奶酪、全脂奶油、干白葡萄酒、苏格兰威士忌和洋葱调味汁。
但没有水果、面包、米饭、土豆、面食或蜂蜜;没有豆类,这意味着没有豆腐或任何豆角。没有薯片,没有啤酒,没有牛奶或酸奶;也没有火腿熟食或烤牛肉,因为它们往往已经添加了糖。如果是你自己煮的火鸡也可以,但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小心。我本以为自己准备了好几顿饭的完美搭配方案,在冰冻食品区拿了一堆小黄油球,事后检查标签时,才发现它们都添加了糖。
“鹰嘴豆对血糖是相当温和的,”我自己做了一点研究之后,给菲尔发送电子邮件时说,“所以,我想为鹰嘴豆泥做说客。”
“第一步的第一条规则:没有说客。”他回答说。
我不久就发现了秘诀,那就是一次解决一顿饭。早餐很容易:我兴致勃勃地发现,从墨西哥食品区拿的那些每罐1.98美元的鱿鱼用来煎蛋很好,所以我会炒一些,浇上莎莎酱,然后整个上午都开开心心的。我留着腰果和辣味肉棒当作全天的零食,还学会将全脂奶油添加到咖啡里,而不是脱脂奶油。到感觉非常饿的时候才去计划吃什么,这样做能让午餐和晚餐不过界。
到第二天结束的时候,我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于是我走出家门。
第二步:180公式
我几乎连轻松跑800米都无法完成。天哪!我为什么感到头晕?我走了一会儿,再度开始小步跑。第二个800米之后,我感到气喘,疲惫不堪。我不是觉得累,实际上,当我停止跑动时,我觉得自己很强壮,可以再度开始。但是只要稍微启动,我的精力就很快耗尽,脑袋里该死的蜂鸣声又再响起。
菲尔让我在第二步时戴上跑步用的心率监测仪。一套基本的心率监测仪包括一条戴在胸部的心率带和一块显示心率的手表。根据马费通简单快捷的公式进行计算,然后设定心率监测仪在超过燃脂心率门槛时发出警告提示。要想找出你的燃脂心率范围,你只需要用180减去你的年龄,然后再微调:
- 如果你由于受伤或患病已经停止锻炼一段时间,减去5。
- 如果你已经停止锻炼很久,比如刚从心脏病发作中恢复,减去10。
- 如果过去两年你一直在锻炼,每星期至少4次,数据无需再增减。
- 如果过去两年你一直努力训练,参加比赛且有进步,加上5。
以我自己为例:
我今年50岁,所以180-50 = 130。
我定期跑步,没受过伤,可以把我放在第3类中,加0。
所以,我燃脂的最大心率是每分钟130次。
这意味着只要我喜欢,就可以连续锻炼。保持快速,玩命练!不过,一旦我的心率达到每分钟130次,手表上的报警器开始发出蜂鸣音,我就必须缓下来,直到我的脉搏回落到燃脂的阈值以下。菲尔认为,你的身体只要不进入无氧运动区域,就会一直燃烧脂肪。当你需要更多的空气,心脏就开始砰砰地猛跳;当心跳很快时,身体会要求能快速燃烧的燃料。所以为了摆脱糖的恶性循环,你必须同时改变供给和需求,即从饮食中降低糖分,同时运动时保持在心率较低的燃脂区间。
菲尔找到这个公式完全是由于一个快乐的意外。菲尔解释说:“有氧功能强大的运动员的心率可以低至30~40,而年轻的运动员在竭尽全力时,心率有可能达到220或更高。”他打算通过让客户进行大量的生理测试,得出数据来界定心率范围,从而精确地监测他们的新陈代谢从消耗脂肪到消耗糖的临界值。经过几年的数据分析,他意识到只需要将180减去他们的年龄,就能得到相同的结果,就好像他做了测试一样。菲尔也说不出这样的数学公式为什么会有效,它反正就是有效。
他说:“180减去年龄这个公式本身并没有意义,它和最大摄氧量(VO2 max)、乳酸阈值或其他传统方法的测量值都没有关联。”它只是刚好是一个计算最大有氧心率的捷径。菲尔很高兴,因为这个神奇的方程式允许他不再充当运动员和他们身体之间的中间人。菲尔认为,你越了解自己身体内在的信号,就越不需要再去听包括菲尔在内的其他人的话,并且你会越来越健康。那是180公式的美丽动人之处。它是如此简单,任何人只要愿意投资50美元买一套心率监测仪,他就拥有了自己的运动科学实验室。
菲尔已经在数百名运动员身上做过测试,其中包括皮格和马克这样的铁人三项运动的传奇,都得到了相同的结果:他们锻炼后恢复得更快,在竞技比赛中打破了自己过去的纪录,并且不再有慢性伤痛。他们很少受伤的原因之一是,他们不需要在身体疲劳时咬牙坚持。如果供氧不足,身体就会看上去好像要崩溃了,头低垂,双脚重击地面,膝盖歪向一边,身体也变得倾斜,你将为此付出代价。菲尔解释说:“很明显,不同强度的训练会影响姿势和步态。无氧程度越高,人体力学的失真就越大。”
“但如果你总是慢慢来,”我问,“又怎么能变快呢?”
“每次训练,你都会有一点提升。”菲尔说。
你会适应的。在燃脂心率区间的锻炼越多,身体就越容易获得能量;身体越容易获得能量,你就可以跑得越快。菲尔预测我在最初几周的训练会慢得离谱。他说,如果你习惯于每公里5分钟的配速,为了不让你的心率报警器发出蜂鸣声,你可能不得不减速到每公里6分15秒,上坡时只能走路。但你会变得习惯于以每公里6分15秒的速度奔跑,并最终能够在保持心率低于130的同时一路小跑上山。过不了多久,和以往相比,我应该就能够跑得更快,而且跑得更远,同时不会到达心率阈值,也不会出现燃料供给不足。
菲尔补充说:“哦,还有另一件事。如果感觉有点,嗯……糟糕,你不要吃惊!”当你的身体一开始没有糖的供能时,它可能会闹别扭。
我第一次连续跑了约4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疲劳感一拨拨袭来。我调整到轻松一些的节奏,然后突然就觉得好像患上感冒一样。头晕眼花地走了几分钟之后,这感觉就会过去,然后我重新开始奔跑,这感觉又会卷土重来。这种感觉很怪诞,就像在我的消化系统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来来回回的拔河比赛。
我们需要糖!
闭上你的嘴,我们还不错。继续前进。
菲尔曾经警告过我会有这种状况,即使如此,我还是步履沉重地回家,准备未来几天可能会承受同样的辛苦。
但相反,我在第二天晨跑时却迎来了惊喜:没有头晕,只有蜂鸣声。我轻松地爬升了几百米,心率监测仪才开始报警。天色开始发亮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头晕。暴风雨过去了,我的身体好像已经放弃挣扎,打算交出它囤积的秘密燃料储备了。我现在的挑战是,让这该死的手表警报器保持安静。每次我陷进山沟里,开始要爬出来的时候,“嘟、嘟、嘟”。爬山是最糟糕的,我试着采用腹式呼吸,希望用禅修的呼吸方法来让脉搏下降几个点,但它帮助并不大。这一整天,以及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像骑着一辆老爷自行车一样吱吱作响。
荷兰的滑冰选手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荷兰国家速滑队在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尝试低心率训练。这是一次勇敢的探索,因为竞争对手与他们一样爱滑冰。荷兰人面临的竞争越来越令人生畏,这些滑冰强国对手包括美国、挪威和加拿大。但不管竞争如何激烈,荷兰安心地往后退,用较为轻松的训练替换辛苦的训练。在20世纪70年代,他们有80%的训练是高强度的训练课目,到1992年,高强度训练的数量减少到50%,到2010年只剩下30%。而且,他们在冰上的时间好像也没有投入更多。一个研究小组在2014年分析了荷兰速滑队在过去38年的训练日志之后,总结说:“我们在开始时假设,荷兰队多年来训练的时间总量有所增加。但分析表明,情况并非如此,他们的净训练时间并没有增加。然而,他们的成绩在持续提升。”
这值得我们深思。文雅的说法是,荷兰滑冰选手打了一场歼灭战,他们在2014年冬季奥运会上无情地碾压了赛场,甚至连现场直播的电视评论员都抱怨说,这样并不利于这项运动。荷兰男子和女子运动员加起来,将一共36块奖牌中的23块带回了家。在奥运会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国家能在一个项目中获得这么多的金牌。英国的《卫报》总结说:“荷兰全面统治了速度滑冰运动,彻底羞辱了美国、加拿大、挪威这几个传统的竞争对手。”
荷兰人的秘诀就跟奥林匹克运动会本身一样古老。希腊人相信:“跑得快”的关键是“长时间的慢”。他们称之为“疲劳训练”,古希腊运动员在20岁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其他训练。疲劳训练很原始,有点像《洛奇》的风格,也就是,徒步爬山;背着沉重的石头上山下山;把绳子挂在树枝上,然后爬绳;300米折返跑,每一个来回少跑一步的距离,直到跑步距离减为零。疲劳训练法的教父当然是克罗顿的米洛,他的方法是:把初生的牛犊吊在肩上,每天背着它绕体育场跑,小牛在变大的同时,人也在逐渐变得强大。
两周测试的最后一天,我尝试了自己的米洛实验。是时候总结一下我坚持马费通方法的成果了。对我来说,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问题:“燃烧脂肪”真的有用吗?它是否容易,是否可持续,是否有效呢?如果我现在不能靠更少的食物获得更多的运动能力,而且这些食物必须能在逃命的途中很容易找到;那么,马费通方法就无法解释帕迪、赞以及其他克里特兄弟的变化:他们生活变得更困难时,身体却反而变得更强壮。
我已经知道,马费通方法在三分之二的选项中得分较高。我两周内减掉了超过5公斤体重,这让我的体重回到30年前当大学赛艇运动员时的水平。我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青少年运动员,不仅身体更苗条了,而且身轻如燕,更容易启动和变速。有一天下午,我准备去跑步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天早上已经做了一个小时的厄万式训练。而此时,我已经彻底恢复体能,充满活力,可以再做一遍。于是,我就真的再做了一遍。让我更吃惊的是对食物的需求变化:我现在觉得像比萨饼、奶酪烤牛排和甜甜圈这些食物似乎太油腻,不再有吸引力。不久之后,这些食物可以重新进入我的菜单,但是很难想象我为什么还想选择它们。
然而,最后的考验在山上,也就是第一天让我眩晕的那个地方,同时也是后面5天都让我的心率监测仪不停报警的地方。之后,我一直躲着那座山,那太令人生气了。甚至当我自以为已经适应了,足以慢跑到山顶时,报警声却总是在半路上把我打败。这是最后一天了,我得成功一次。我先向上跑一段,再向下跑,以此热身,尽量轻松地开始爬升。当我经过第一天被警报的地方时,甚至都没有低头检查心率表。我上山时保持眼睛向前看,全身尽量放松,试图让脉搏慢一些,保持在燃脂心率区间。我在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一位智者朋友曾经说过的话。“首先通过专注让自己放松,”迈卡·图雷(Micah Ture)过去常常这么说,“因为就算你得不到其他结果,那么能够让自己放松也不是太糟糕。”
路程过半了,警报还未响起,我知道自己能成功。为什么不呢?如果米洛用他的方式能解决500公斤重的牛,我应该也能应付这800米的山路。离山顶只有几步之遥了,我只需要记住……
哔哔,哔哔,哔哔……
呼吸。呼吸,你这个傻瓜!就差这么一点,我由于太兴奋而屏住了呼吸,自己毁掉了这次机会。尽管如此,仅仅14天后,我就能通过燃脂走到这里,那么几个月后,我究竟能走多远?也许,能爬上并翻越克里特岛上最高的山峰?